饶晓志玩了把大的,把两部《无名之辈》放在同年上映,而且先上映的居然还是原定的第三部《无名之辈:否极泰来》,《无名之辈:意义非凡》则放在了跨年档……为了照顾理解习惯,下文就简称影片为《否极泰来》吧。
看完点映后,我心情还是蛮复杂的:一方面,影片的设计太“处心积虑”了,到后期都显得胡闹尬演了,骂烂片也不为过;可另一方面,电影摸到了荒诞喜剧的一分真味,里面的角色和感情也有着独特的感染力。
说起来,我一直都不认为饶晓志的电影有多好,比如《人潮汹涌》、《万里归途》等等,尤其是当年奠定他江湖地位的《无名之辈》,我更觉得名不副实——可神奇的是,无论有多少人不看好,饶晓志的片子往往会获得不错的成绩。
通过《无名之辈:否极泰来》我大概明白了,不管问题和毛病有多少,他的电影总有“保底”的东西。
因此我相信,等该片正式上映后,它会获得比口碑更好一些的票房反馈。
【友情提示:下文会有剧透。】
把最想说的话讲完后,就随便来聊聊《否极泰来》里我有感触的点吧。
本片脱离了编导过去偏现实向的表达,转而彻底冲入了超现实的抽象荒诞赛道,整个故事的基本框架,就是一场名为“手撕渣男”的超大型整蛊真人秀综艺节目。
相比起经典作品《楚门的世界》,《否极泰来》没有丝毫含蓄或从容,完全是奔着癫狂、辛辣的折腾去的,甚至去年那部《抓娃娃》,在骗局的织造和真相的颠扑上,也要比该片游刃有余得多。
于是乎,尽管我们可以在影片里看到,传统媒体在存亡之际歇斯底里般的娱乐至死,但过于粗暴和戏谑的手法,还是使得其讽刺感和批判性落了下乘。
话虽如此,《否极泰来》对于当下社会舆论和民众心态的把握还是很到位的:感情用事,经常跟风,容易被带节奏,却又有着朴素的、正确的善恶是非观。
这一点体现在观众们对于主角陈三金的一系列态度转变上——刚开始见识到他“渣男”本性,大家对他极尽辱骂嘲讽,等他展露出更多普通人的属性后,大家又对他抱以理解和同情,再等他浴血重生时,大家更是希望他能代替自己反抗不公、大杀四方。
所以,许多观众不满意的片尾枪战(陈三金“杀穿”恐怖分子大本营),我反倒觉得是《否极泰来》里的点睛之笔:这段戏拍得越虚假、越浮夸,才越能圆满那股触不可及的荒诞与妄想,并体现戏内戏外人们对“美梦”又爱又恨的复杂情意。
最后谈谈人物设定和角色关系吧,这也是我猜测影片最有观众缘的地方。
这回《否极泰来》不光塑造了小人物无处可逃的窘境,还向广大为了生计奔波蹉跎的中年男人们进行了嘲弄和敬重。
陈三金为什么会滞留泰国,还整日纠缠在电视台工作的前女友薛芳梅?因为拍胸脯卖了大批灯泡后没拿到尾款,他无法回义乌向他哥交代……一个被欠了钱还讨不到债的生意人,先天就做不了大恶人。
当然,陈三金在其他许多层面上都很糟糕,没本事、没手段,贪财好色又小气,还只敢和同是受害者的薛芳梅较劲,等进了电视台设计好的片场后,他的懦弱、油滑等缺陷更是暴露无遗。
可再转念一想,贪生怕死不是人之常情么?人穷志短又有什么可笑的?嘲弄弱者无论如何都谈不上光彩,这也就构成了《否极泰来》触底反弹与爆发转折的最强语境。
与之相似的还有薛芳梅的变化,她同意做整蛊陈三金的综艺节目,主要是找办法给对方一笔应得的钱(顺便出口气),把设计好的剧本演完、一拍两散即可,毕竟两人也有感情,她并不愿意无休止地戏耍、羞辱一个可怜男人……抱着无限度的恨、只想把渣男踩到底的詹妮弗成了最终的反派(请对号入座)。
谁都没想到,软弱无能的陈三金在历经生死和折辱的反复捶打后,能爆发出如此血性来,即便强势如詹妮弗,也只能顺从大流,把陈三金打造成一个英雄了。
男人的尊严是种千金难买又一文不值的东西,尤其是没钱的中年男人,更是完美叠加了这两种状态。
假如现实中有人遭遇了陈三金同样的经历,相信有大把的人会笑嘻嘻得去电视台领取属于自己的600万元,又或者气冲冲得开始打官司——但陈三金偏偏选择了沉默不语地转身离开,这便是电影的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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